序言 “猪圈”里的女娃
男人红着脸,手里提溜着一个女孩,骂骂咧咧的朝着猪圈的方向走去。
穿过木头大门便是一段青色的石板路,然而大概是家中没钱,青石板路只覆盖了门前的一米距离,其他地方都是泥路,加上昨晚下了场小雨,泥地变成了烂泥地,到处坑坑洼洼的。
“这天杀的烂泥地!”男人貌似更加生气,步子又快了一些。
女娃四肢无奈的耷拉着,有点像被扼紧了命运后颈肉的猫,一动不动,任人宰割。
只是“也好!好歹免了一顿毒打!”女孩嘴里嘟囔着,她那双扑闪的眼睛中藏着一丝如释重负。可两个腮帮子依旧是鼓鼓的,比田里的青蛙还要鼓,兴许女娃子前世可能是一只爱生气的青蛙也说不准。
男人正在气头上,因此没有听见女娃的叽咕,他正在穿越一片菜地,绿油油的青菜长势喜人,还有红萝卜,那略微喇人的叶片厚实饱满,距离成熟已经很近了。
但这一切都不能平息男人的怒火,他的步子愈发的快速,手上的女娃已经能够闻到那熟悉的臭味,混合着糟糠和粪便的气息直接弥漫在空气中,像是争先恐后的钻进鼻子中一样。
她习惯性的挣扎了两下,虽然知道这是徒劳的。
很快,院子后的猪圈外,男人恶狠狠的盯了女娃一眼,将她轻轻的放在了猪圈里。
男人的威慑让那群大猪暂时没有动静,只是哼哧哼哧的呼吸着,这些猪若是能说话,想必也是特别无语的,眼前的凶恶男人隔三差五的就将女孩扔进来,过段时间又接出去,这个两只脚走路的生物到底是不是猪呢?
没容猪们多想,男人便三步两步的离开了猪圈,女孩怯生生的站在那里,双眼直勾勾的盯着男人离去的背影,眼神中的恐惧逐渐膨胀了起来。
“阿爹!阿爹!你别走,带我出去!带我出去!!”
很显然,男人压根不理会女孩的喊叫,冷漠的像是冷血动物。
男人走远了,大猪们也就活跃了起来,它们哼哧着响鼻,开始围着这个时不时就来光顾的小两脚生物打起了转。
尽管小女孩已经不是第一次下猪圈,但她还是忍不住双腿打颤,尖锐的呼救声中夹带着哭腔,说到底,她也不过只是个七八岁的小姑娘,此刻她也顾不上什么脏不脏了,朝着猪圈的墙壁上疯狂的扒拉着,试图逃出这个地狱,然而猪圈的围栏高约一米,小女孩的身高才多高?
大猪们慢慢的靠近了女孩,女孩耳边响鼻声越发的清晰,这让她突然产生了一种被隔壁大鹅支配的恐惧感,眼泪“唰”的一下就如雨注。
突然,女娃一声凄厉的惊呼,随后猛地跳脚,就在刚才,有一只胆大的猪竟然拱了她一下,她的大脑瞬间懵了,仿佛宕机了一会儿。
“啊!!!!”
……
隔着一片鱼塘的隔壁张姨正在锅堂烧饭,突然屋顶“窸窸窣窣”的落了一层灰,直接掉进了还熟透的饭锅了,顿时白花花的米饭表面多了一层灰霾,像极了此刻张姨的脸色。
“倒了血霉了啊!!这个遭天杀的小崽子,怎么天天惹事?”张姨也无语了,看着饭头上的灰尘,她着急慌忙的拿起铲子,小心的将最上面的一层割去,心疼的脸色都涨红了。
然后她又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自家的屋顶,越看脸色越沉,终于,她咬着牙,恶狠狠的推开了锅房的窗子,对着女孩家的方向就是一声咆哮:
“徐麻子,下次再敢把小魔头扔进猪圈,老娘就跟你没完!没完!”
也正是这一嗓子,女娃的糗事传遍了四里八乡,好在女娃的脸皮还算坚硬,加上她伶牙俐齿,敢说她糗事的人都或多或少被她怼过,倒也没出过多大事。
不过现在,小家伙怕的魂都要飘了,行尸走肉一般的四肢扑腾,大猪们就在底下拼命的拱着,夹杂着草粮和不明固体的猪嘴不一会就蹭的瓦亮,干净的简直不像是猪。
反观女孩,原本鲜艳的花色衣服却已经沾满了草料,手上脸上都灰蒙蒙的,还散发着清晰可闻的臭味,可她现在根本顾不上这些,她只想尽快逃出这个地狱。
就在这时,女孩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阵踩在烂泥地上的轻快脚步声,她的脸上终于勉为其难的溢出了一抹喜色,不过旋即又被恐惧压下。
“小云子,小云子。”另一道稚嫩的女声小心翼翼的从不远处传来,女孩像是瞬间抓住了救命的稻草,哭声顿时剧烈了起来,骤然尖锐的哭声甚至让四周的大猪都错愕了片刻。
“别怕,别怕,我就来,我就来。”
过了片刻,从斑驳的猪圈外墙上,逐渐露出一截脑袋,她先是朝着四周警惕的打量了一番,然后才蹑手蹑脚的探出全部的脑袋,雪亮的眼睛里有泪花闪动。
“把手递给我。”墙外女孩似乎胆子要大上一些,看到那些哼哧的大猪丝毫不怯场,反而尽力摆出一副凶恶的表情,像极了一只炸毛的小花猫。
大猪们似乎被小家伙的气势所震慑,再怎么说,墙外边的这个小家伙都是这个家中的一霸,多多少少还是要给她点面子的,但是好景不长,随着红砖拐角处另一道身影的出现,局势瞬间逆转。
“阿爹!大姐要拉小云子出来。”小男孩生怕事情闹得不够大,可着劲的叫唤着,他那双狡黠的眼睛里,除了幸灾乐祸,就是幸灾乐祸。
大猪们似乎预感到男主人的即将出现,各个又像是突然来了精神,哼哧哼哧的继续拱了起来,两个小姑娘能有多少的力气,原本就快脱力的老大心一慌下,整个人都一哆嗦,双臂顿时软弱无力。
眼见着小云子贴在猪圈墙边哭天喊地,老大却没有半点办法,她只能带着些许哀求的眼神望着家中最小,也是唯一的男丁的弟弟,可是她心里清楚,这个在家中享尽特权的男孩,是不会对他的姐姐抱有些许同情的,他虽然年幼,但心肠却坚硬的像是一块顽石,又更何况,导致小云子被父亲扔进猪圈的始作俑者,正是这个当前沾沾自喜的“小恶魔”。
